我是一个恋旧的人,所以我经常回忆,但我又不会一直沉溺于过去,所以我还是面对前方不停地行走着。其实早就想写大学回忆了,只是没有时间。毕业之后就去工作,然后是辞职,考研。在经历了人生的第二次考研的洗礼之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家,终于有时间整理自己的思绪了,写早就想写的回忆。
一.末夏,走进重大 去重大读书是高考数学失误所造成的,也是我的人生中一个最美丽的错误。 很不情愿的收到了重大的录取通知书,那时对重大的了解只是局限于中学生的一些杂志的介绍,对自动化专业的理解也只是停留在字面意义上。由于觉得自己上重大这种并不是真正意义的一流大学有点不心甘,所以拿到录取通知书我竟然没有一点的惊喜。但对于我那一个字都不识的父母来说儿子能考上大学简直是天大的喜事,村子里十几年都没有考上大学的,所以老爸老妈把他们儿子的出行酒席摆的有点盛大。那天是我人生的第一次喝酒,每桌都陪,喝了很多很多,害的老妈一直跟在我身边提心掉胆地看着从未喝过酒的儿子一杯接着一杯。我去上学的那天,全村人都来送我,那样的场面和电视中的一样宏大,但比电视中更真实,更具有感情的氛围。和乡亲们一一的道别,我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感动。 我不断的为母亲拭泪水,她舍不得儿子出远门。但是我这么的感动都没有哭。我不是冷血,我是坚强。背着母亲的千叮万嘱,背着自己的梦想,踏上了远行的路。三千多里外的重庆,对于当时从未出过县城的我是那么的遥远。 强烈的好奇心让我在一路上不停地扑捉一个又一个陌生的东西。见到了河南的带有少林寺建筑风格的民居,见到了一望无垠的淮北平原上从来都没有的高山,走过了秦岭似乎没有尽头的山洞,惊奇于两旁那秀丽的山水。徐州--郑州—襄樊—重庆,于是成为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铁道线,在我一共走过十六次的漫长的铁道线上,我曾不止一次的想:在那高山那绿水旁住该是多么幸福啊!重庆和重大给我的第一感觉都不好,很大部分是由于当时对自己考试成绩的不满意。重庆的山水很漂亮,但我却要说她缺少神韵;重庆的乡村建筑别具风格,但我却说她落于俗套;还说重庆的天很热,重庆话听不懂,重庆很脏乱没有直辖应具有的高品位….但我当时唯一没带有偏见的是认为重庆人很直爽。 第一眼对重大的感觉也带有我的偏见。灰色的大门,窄窄的,矮矮的,没有一点气势,没有大学应具有的傲气。也许正是这点造就了重大人的品格:朴实,谦虚。进大门后我就问老爸能不能走,我不想上这个大学。老爸运用了他的“独裁”手段:就呆在这,否则小心你的腿。然后在我眼前的就是在照片中一次又一次见过的钟塔和古朴的五教。十舍和想象中的大学宿舍有很大的差别,红红的砖硬硬的砌在一起,没有任何的粉饰,甚至连砖与砖之间的缝隙都没有经过工程处理。白天的楼道都是黑黑的,那时已有不少同学已经来了,衣服都是挂在楼道里晾的,使整个楼道非常的潮湿。木地板,走在上面会咚咚的响。在408,那时徐亮,刘文彬,李鑫,杨从立已经来了,袁超和缪承还没来。迅速的我们就熟悉了,也许是因为命中早已注定我们的同室之缘。
二.初秋,走过军训 还没有熟悉重大的环境,还没有领略重大的风情,就领了军装,军被,然后上了军车。载出了重大校园,到重庆的一个县城---壁山去军训。 记不得军训的那个部队是哪支部队了,只记得是个装甲团。心目中的军营曾经是那么的神圣,那么的吸引人,但军营真正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的时候,却有一丝的疑惑,这是军营吗,我真的就到军营了吗?当军车把我们载进了把守森严的大门的时候,就没有了疑问,因为一切是那样的严肃,那样的酷。二营,九连,在一个独立的院子里,只有一座桥是通向外面的大军营的。我们是下午到的,放下行李,安排好住宿之后就开会了,也就认识了军训的班长杨启红了,一个老兵。军营的第一天生活,没有口令,没有番号,和谐却又平淡。曾经对军营戒律森严的看法被抛于脑后,晚上大家都向班长询问军营生活,熄灯之后,说话声和笑声还持续了好久,在班长的第n次命令下,在班长的严厉的训斥下,才极不情愿的睡去,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成为了一个军官。 平静的背后总是隐藏着风暴。军营,在第二天就显示出他真正的面目,起床号撕开了没有被我们看清的面纱,然后看见了班长严肃的脸。真正的军营生活在一个黎明的早晨开始了。起床,早操,整理内务,吃饭----是军营的早晨的必修课。每天,总是在起床号无情的吹响下很不情愿的迅速的起床,然后迅速的排队集合。早操的时间只有40分钟左右,但对于睡眼朦胧的我们却又显得很长;早操的训练量也不是很大,但经常会让我们在那抱怨。刷牙洗脸,而叠被子却要花上好长一段时间。吃饭时还要集合,还要唱歌,而班长们却用哪个班的歌声最响来评判进食堂的先后次序。有时候歌声不响亮,还要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唱。早饭给我的最深的印象是太少,几个人只有一盘小馒头和一些花生米。上午下午的训练成为了军训的主打歌,队列,齐步,跑步,正步成为了主修课。迎来了火热的太阳,然后又在火热的空气中送走太阳,迎来月亮。训练是辛苦的。在铁的纪律的面前,你没有选择,只有好好的训练。摆臂不到位不整齐,那你就摆n次吧,踢腿不直不够高,那你就抬腿10分钟吧,这些在军训中都是那么的平常。站军姿过程是痛苦,但在痛苦中却有着幽默。班长们会在你的背后偷偷的碰你的腿看腿是否绷直,或者是拉你的衣袖看你的手是否夹紧,当你没有集中注意力而被抓时,班长最喜欢说的话就是:“耶!老兵!” 班长们拿着腰带给我们以威胁,虽然我们知道他们不会真的打我们,毕竟我们不是真的兵,但还是有些怕,所以训练的非常认真。晚上,有时学习军队的纪律,有时学唱军歌,班长们的歌虽然唱的不好,但他们依然会挑我们的毛病,说我们不能象他们那样用胸腔来唱歌。等我们学会用胸腔来唱歌的时候,歌声真的很响亮,虽然歌声除了声音大之外再也没有什么优美而言,但在部队里用老兵的话就是:“追求的完全是阳刚之气。”以至于我们在会操时听见女生连的歌会感觉怪怪的。有时晚上也会训练。记的有一天晚上跟辅导员去了图书馆,回来看见全连的人都在站军姿,还有人头顶水杯,手夹白纸,也许是因为自己躲过了“一劫”,所以对那次的印象特别的深。而那次摆臂1001次好象也是发生在晚上。 对生活只有你去适应它,而不是它来适应你,当你积极的去面对的时候,你会感觉到原本是很痛苦的日子也有快乐的一面,军训也是这样。我们开始在单调,枯燥,辛苦的训练中感受军营生活,在训练的间隙中寻找军营中的快乐。《团结就是力量》应该是我们唱的最好的歌了,无论什么时候班长让我们唱歌我们都会首选这首歌,然后才会在班长的不耐烦的:“每次都是这首歌,你们累不累啊,来首某某歌好了。”最怕的事应该是叠被子了,有棱有角的豆腐块对我来说是件很痛苦的事,虽然我的被子从没有差到被班长扔出去,但每次我都认为是侥幸过关,可有一天,在全连的内务评比中得优的居然是我,乐的我那天晚上舍不得打开自己的被子。被子在紧急集合的时候便会成为我们的累赘,还好,我们连的紧急集合的权限是下放给我们班长的,班长怕我们对他的脸,所以每次都会提前通知我们,我们会早早的打被包,为怕别人知道我们在作弊,每次我们都会关了灯才打。把被包放在床头,紧急集合的哨声响时迅速的穿衣,然后站在门口等,班长偷偷的挥一下手,我们便会装作很慌张的样子冲出寝室,等着“嘈笑”那些没来的及打好被包而抱着被子出来的同学,等着连长说:“今晚的集合,一班表现最好,x班最差。”在那一刻我们不敢相视,但我们都在心里偷着乐。在绕操场跑了一圈之后便有一部分被包打的很差的人加入抱被子的行列,我们的心里说不出是否是幸灾乐祸,但肯定的是很开心。记得那次拉练,女生连的班长们都变成了“棒棒”,每个人都辛苦的背着几个被包,我们的班长们就会带有点羡慕的挖苦女生连的班长们:“你们辛苦啊,你们幸福啊……” 军营里有感情,老兵们说他们比亲兄弟还亲;军营里的爱情很少,都是地下的,而且一般是与相隔很远的人的,只有通过信件来联络他和她之间的感情了。当年在军训的时候我便做过一件最违心的事---给别人写情书,完全是违背自己的心,给自己没见过面没有感觉的人写情书的感觉是痛苦的。那时侯他们都说我是“九连一支笔”,二班长黎成亮在那晚喝醉了酒之后可能是想起了他的远方的mm,便过来威逼利诱我给他写情书。真的不想替他写,但他的样子有点可怜,也有点可怕,于是就给他写了。给一个不想写信的人写信是那么的无奈,笔下涩涩的,只有用词来堆砌思念,用敷衍的笔端去刻意的写情,但写了一点点就写不下去。黎成亮给我讲了他那段并不能让我感动的爱情故事,给我讲了远在千里之外的他的那个同族姑娘,直到他说的哭了。平凡的爱情原来也具有它所应该具有的魔力,我开始去感觉他的感受,去写他的心情。虽然那封情书写的很差,但在文化程度不是很高的黎成亮看来已经是写的非常好了,但愿那个黎族姑娘也是这样的认为。那时我们的连队的院子里有个小店,所以经常会有其他的连的学生过来买东西、打电话,那时我们会感觉很自豪,还有我们连的院子围墙外面有栋楼,可以买东西,那儿有个篮子,店主把东西放在篮子里再放下来,我们再把钱放进篮子。记得有一天听到围墙的外面有敲打钹等乐器的声音,晚上禁不住的爬上了墙头向外望去,结果看见了一群人在奏乐,而不远处有个大大的“奠”字,原来是在做法事,吓的慌忙的跑了回来。 在部队,去干活却美其名曰出公差;在部队,由于军训人多,还要去帮厨,我却很遗憾从没有帮过;在部队,还要站夜哨,即使在这个完全安全的社会下,有人经过还要问口令,而听到最多的口令是上厕所;在部队,还要站连值,虽然纯粹是傻傻的站着没事;在部队,要走有走相,站有站相,衣着要整齐,人多走路要成行成列,否则你就有可能被纠察抓住去蹲黑房子,吃冷水泡面;在部队,有严格的级别制,就象原来的八班长虽然被带重庆商业学校的军训连长打了,而且是没有理由的打,最后还是要先道歉;在部队,度过了共和国的50岁生日,度过了离家的第一个中秋节;在部队,也曾经非常憎恨一个班长,因为他让我们一分钟冲四百米,而且是连冲几次;在部队,看电影看节目表演都要坐的笔直,完全不是消遣而是受罪;在部队,在那个夏天,一双军鞋穿了一个月,军装也曾穿过十几天,因为不给你时间去洗。由于那时侯我们班的男生基本上都在一个连,而且和六班的男生都是在一块的,我们从那时开始就非常的熟悉了。那时已经整天在一起打打闹闹了的,所以会经常学着班长们的话来叫别人的名字来搞笑。有了这些生命中最不平凡大学时光的伙伴们一起,辛苦的军训生活是在笑声中度过的。我们在烈日下整齐的走过,完全不在乎太阳的肆虐;我们在雨中踏着整齐的步伐,完全不在乎已经微凉的风;我们在星空下站夜哨聊天,完全感觉不到疲倦的侵袭;我们在连值时站着军姿,完全忘记孤独和辛苦;我们也曾在商业学校军训的女生的:“重大,大虫…”的起哄声中,随班长的指挥认真的训练。 部队给我的记忆是那样的清晰,也许是因为我们在那个地方流下过很多汗水,而那些汗水把我们的脚印更加清晰的印在了那片土地上,更加深刻地印在了我们的脑海中。多年后的今天,再忆起那一个月的生活,嘹亮的军歌便会在耳边响起,西山靶场的那种打真枪的激动的心情便会从心底涌起,那次半夜到凌晨的拉练辛苦却又很新鲜的感觉便会再次出现,全团会操的那种严肃的氛围便会笼罩起自己……还会想起杨启红那装出严肃的样子,骂的不是很标准的重庆脏话;黎成亮平常走路时搞笑的靠腿动作,和他那句经典的:“耶,老兵!”;王文钢自诩为“金刚班”班长时似乎很神气的样子。虽然那首军营民谣《我的老班长》的歌词已经记不得多少了,可是那旋律还是那样的熟悉。 离开部队的时候我们是唱着歌走的,虽然对相处的很好的班长,对那绿色的军营有点难舍,但更强烈的是离开了那个令人辛苦的地方的快乐,当时我们都认为我们会怀念军营却不会在想进军营了,虽然在几年后证明了那种想法是错误的。走的那天班长们都争着给我们拿东西,悲伤的离别感觉笼上班长们的心头,只有一个月的缘分,而以后见面的机会几乎趋于零,但我们感觉却不同,更多的是解脱,出笼鸟的心情化解了班长们的愁绪,那样的离别我们竟然一片欢笑。几年后的今天,才发现军营给予我们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锻炼,更多的是精神上的,团队精神,坚持精神,也许是从那时才深刻理解的。现在我们怀念的不仅仅是那段在部队日子中的那段事那些人,更多的是怀念那片绿色,怀念那片绿色曾给予我们的欢笑和汗水,怀念那段日子的生命中的分量。军训是大学的第一课,是人生新的起点的序曲。在那个夏末秋初的日子里我们一起走过。我们迈出的不仅是军训的一步,不仅是大学的一步,更是人生的一大步。